寻觅西京古道上的月光

我来到西京古道,是寻觅那二千年前的月光。  

我知道那里埋藏着先秦到汉唐的气息,那是我要去的地方。  

我踩着古道的青石上,期待着月亮从遥远的历史地平线上升起,挂在长亭的一角,柔柔的清辉洒我一身诗意。

月光下,宏阔蜿蜒的古道节奏汹涌地在我眼前由远而近驶来,千百年的人行马踏,青石上都有阐释。一个个深浅的磨痕,印证着古老的繁华,我看见藏在苍苍苔藓里那深深的凿痕,还有那摩崖石上讹不可读的碑文。  

月光下,一种痕迹,如此坚韧的留存,并依然鲜活,那便是生命了。  

二千年前的月光是清丽的,月光下古道没有了夏季的浮躁和浑浊。风烟俱净的石阶上,我祭祀着一位漂泊的诗魂。“云横秦岭家何在?雪拥蓝关马不前”,韩愈被贬为潮州刺史离开长安时,正值寒冬季节,原以为能施展抱负,披肝沥胆,却因一篇忠直的《论佛骨表》触怒宪宗,被贬途中路过蓝关,给这条古道留下了不朽的传说。西京古道是否吸摄了他的一颗诗心,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?蓝关亭、心韩亭、仰止亭,寿德亭,令多少商贾百姓如蛾逐光,诱发了他们多少情愫?我想,此时的韩愈是孤独的,古道是孤独的,月亮也是孤独的。  

月光下,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敲碎了古道的寂寞。干渴者总是焦急的,在她看来,那是比任何音乐都美妙的声音,这条古道并没有粗暴的扬弃这种声音。马蹄声稍纵即逝,她嘴角的一丝笑意,令我有一种与故旧相逢的冲动。  

月光下,我还看到了听到了“万担盐箩”过古道的繁华景象和那深沉的脚步声,挑夫们、商贾们、书生们熙攘交错,如长龙摆阵,随着古道走出了一条最有魅力的曲线,北接湖南宜章,南界英德,西靠阳山,东临曲江。上通三楚,下达百粤,这是一条用古人智慧,乃至生命开凿铺砌而成的。走在道上的人眺望,狂奔,抑或小憩,感叹,似乎都在测量着自己脚步上的差距,推动着一个时代的发展。  

当月光向着深邃处洒去,它会散发着某种气息和余韵,月光告诉我,西京古道是有灵魂的,因为我找到了古道旁的古庙遗址,南朝古墓,还有那无祀碑,一切的一切,与古道都是一种的生命的链接。  

当这一条古道上不再有马蹄声后,古道旁的老人忽然发现这些青石板光泽黯淡了,于是当地政府把它下成了“活棋”,它的历史,它的沧桑,它的灵魂伴随着延绵青山,还有清丽的月光,静静着延伸着古人生活的梦想。  

现在的孩子们,在月光下,踩着古道跑来跑去,就像在幸福中跑来跑去。

文字:罗朋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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